第419章 君王與英雄

    劉禪身形躍出，突然張開雙臂。

    本來因為投石車發動，而略微多出幾分信心的曹爽忽然感到腳下地面巨震。

    他臉色大變，驚呼道：「地龍翻身！」

    夏侯玄更是被身下的異變掀得人仰馬翻。

    當看到大地開裂，岩石泥土翻飛而出，竟是在空中構成一道土牆時，所有人都驚住了。

    巨石被土牆隔擋，紛紛落地。

    「神仙啊！」

    「神仙饒命！」

    越來越多的士兵跪在地上。

    烏泱泱一片人頭，混雜着那些紛亂嘶鳴的馬匹，使得這一片區域看起來混亂而荒誕。

    諸葛亮呆呆地站在綠魔滑板上，看着劉禪的背影。

    他又開始懷疑面前的劉禪是否被奪舍了。

    如此鬼神難測的實力，委實不是凡人所能掌控的啊！

    「相父，接下來怎麼辦？」

    一道聲音驀地將他驚醒。

    諸葛亮看去，見劉禪正懸浮於面前。

    在他身後是一片人仰馬翻的混亂場面。

    諸葛亮沉默了兩秒，突然問道：「殺死發瘋的馬匹，能做到嗎？」

    「當然！」劉禪自信一笑。

    他念頭一動，所有人紛紛被繳械。

    各種武器懸空而起，在劉禪的命令下，刺入到那些發狂的馬身上。

    「投降不殺！」諸葛亮高喊。

    隨着一匹匹瘋馬死去，周遭漸漸安靜下來。

    「然後呢？」劉禪又問。

    諸葛亮看着那遍佈空中的各種武器鎧甲，乃至岩石泥土等物，心中頗為感慨。

    擁有這等超凡偉力，卻還是如往昔那樣事事詢問自己意見

    是阿斗沒錯！

    「東西收起來吧。」他笑道。

    劉禪發動超能力，空中的刀劍槍戟弓弩等物盡數飛回，嘩啦啦落了一地，堆積在一起，宛若一座小山。

    諸葛亮轉頭看去。

    夏侯玄落在地上，白袍染血，早已沒了氣息。

    曹爽正被幾人押着跪在地上。

    見他看去，一人忙道：「將軍，這廝想跑，被我們給抓住了！」

    諸葛亮微微頷首，面色肅然，朗聲道：「曹氏不顧憲綱，恣意弄權，倒行逆施，強竊漢室江山，實為天下所不齒！」

    「我主乃漢室正統，得上天垂青，神仙賜福，故有今日之威」

    「爾等可願棄暗投明，降服我主？」他高聲問。

    「罪將願戴罪立功！」一個機靈的將領連忙道。

    「匡扶漢室！」另有人高聲道。

    很快。

    「匡扶漢室」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在整個城池之中滾滾如雷鳴一般迴蕩不休！

    諸葛亮微微仰頭，眼圈發紅，如夢如醉。

    劉禪昂首挺胸，負手而立。

    他意氣風發，感覺天下盡在掌握。

    看着劉禪的樣子，諸葛亮漸漸回過神。

    他緩緩吐了口氣，臉上也露出笑容。

    他琢摸着要不要帶着劉禪多轉幾趟。

    在各大城池轉上一圈，想必都不用動用一兵一卒，便能令天下一統了！

    數日後。

    時空酒館中。

    劉禪手中抓着一瓶可樂，正在與人大聲吹牛。

    坐在他左側的是朱由檢。

    二人性格迥然相異，但意外地談得來。

    雖說時有爭執，甚至針鋒相對，但總是能很快就把酒言歡。

    與二人坐在一塊的是蝙蝠俠布魯斯和海王亞瑟。

    小蜘蛛彼得跟他的好友哈利也坐在相鄰的桌旁，面朝幾人，與他們一起愉快地聊着天。

    聽着劉禪在那裏講述他如何帶着諸葛亮走過一座座城池，沒怎麼耗費力氣便收復着這些失地，眾人都覺得很有趣。

    不同於旁人看熱鬧的心態，朱由檢的表情頗為羨慕。

    他手下文臣武將不少，不乏才華橫溢者，但他尚未發現能與諸葛亮相提並論之人。

    「可惜諸葛亮不是我的丞相，否則我也可以跟這傢伙一樣當甩手掌柜了。」朱由檢暗想。

    布魯斯注意到他的表情，猜出其想法，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他來酒館有段日子，跟多數客人都混熟了。

    對於這些來自於神秘東方的古代皇帝，他早不像當初那樣一無所知了。

    事實上他研究過自己那方世界的歷史，得知那個擁有璀璨文明的東方，一些歷史與這些客人們所經歷的極為相似。

    結合他了解到的那些信息，以及對客人們的觀察，對眾人的性格多少有了些認知。

    同為亡國之君，劉禪喜好享樂，大肆放權，因此才有「任賢相則為循理之君，惑閹豎則為昬闇之後」的評價。

    朱由檢截然不同。

    他性子好強，對旁人都不信任，權力欲很強。

    諸葛亮那等賢臣若是在他麾下，怕是根本無法發揮出自身的才華。

    念及此處，他不由瞟了眼旁側的海王亞瑟，覺得這位亞特蘭蒂斯國王跟劉禪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亞瑟對劉禪的經歷很有興趣，不斷吹捧着，使得劉禪愈加的眉飛色舞。

    但沒聊幾句，亞瑟就暴露了自身的意圖。

    「如何才能找到諸葛亮那樣的好幫手？」他問。

    每日處理王國政務，可是讓他焦頭爛額。

    哪怕多數時候他只是例行公事地聽人談論，也讓他不勝其煩。

    有那時間，他恨不得外出跟人打一架。

    如若能找到一個類似諸葛亮那樣的賢臣輔佐自己，那麼他豈不是自由了？

    「自然是得有識人之明！」劉禪大言不慚道，「我初次見到諸葛亮，就覺得他不一般」

    朱由檢拆台道：「初次見面時，劉兄怕是還沒斷奶吧？」

    劉禪被噎了下，乾咳一聲：「但那也不妨礙我對他的信任。」

    亞瑟眨了眨眼，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搞錯了。

    那位這幾日被不少人頻頻談及的臥龍先生，看起來並非這傢伙給發掘的啊！

    瞧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語間隱約有了火氣，亞瑟求助地看向布魯斯。

    打架的事情他勉強算是擅長，但這種安撫情緒的事情他可干不來。

    布魯斯微笑，突然道：「身為一言九鼎的君主，你們有沒有想過有一天百姓不再聽信你們？」

    朱由檢和劉禪立即停止爭論。

    「忠君報國不該是應有之義嗎？」劉禪問。

    「幼稚！」朱由檢冷笑道，「人人皆有私心，你當曹孟德剛出生就想謀奪漢室江山嗎？還是司馬懿天生就是個反賊？」

    劉禪張嘴，本想反駁，忽然想到諸葛亮曾勸誡過自己的話，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只要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他們必然會感恩戴德，聽信於我！」劉禪道。

    這可是諸葛亮一直教導他的。

    來到酒館後，他更是聽說了李世民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名言。

    昨日與諸葛亮閒聊之時，他說出此話，可是將這位相父震驚得不輕。

    奈何他聲稱這是自己有感而發，對方卻並不相信，讓他甚是鬱悶。

    朱由檢意外地看了眼他，轉頭衝着布魯斯道：「就是此理！」

    自進入酒館後，他穩住政局，搞來槍械裝備新軍。

    跟幾個現代位面的客人洽談好合作之後，一座座工廠更是在大明拔地而起，加上修建中的鐵路，可是將百姓們震驚的不輕。

    那些減稅降費之類的政令，令百姓們感恩戴德。

    隨着國土面積擴張，一些官員得到升遷，同樣將他奉為明君。

    至於那些得到他賞賜超凡之物的官員貴族，更是將他捧若神明！

    大明蒸蒸日上，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是與日俱增。

    對於布魯斯的這個問題，他可太有發言權了。

    但布魯斯的這個問題已經考慮了很久。

    他接着道：「什麼才算好日子？」

    「自然是有衣蔽體，有食裹腹，有瓦遮頭！」劉禪說。

    彼得搖頭：「我們那個世界少有吃不上飯的人，即便是流浪漢，也能領取免費的食物但並沒有多少人覺得自己過得好！」

    「吃飽穿暖後，人總有更高的需求！」哈利總結道。

    「這就是那個成語欲溝難平。」亞瑟說。

    布魯斯深以為然地點頭，順便糾正道：「欲壑難平。」

    他見多了吃飽了沒事幹搞事情的傢伙。

    這些人犯罪的理由千奇百怪，有時候他都恨不得將這些人幹掉！

    這也是他之所以會拋出這個問題的原因。

    自從在酒館中得到超凡能力後，他便試着改變自己的處事方式。

    他試圖用更強的力量將哥譚市改造成一個沒有犯罪的樂土。

    但一切執行起來很難。

    無論他打擊了多少罪犯，總有新的罪犯冒出來。

    他意識到了事情的根源，卻讓他愈發棘手。

    聽着幾人的話，劉禪若有所思。

    朱由檢卻輕笑出聲：「諸位未免將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幾人齊齊看向他。

    面對眾人的目光，朱由檢暗自得意。

    他說道：「好日子無非是百姓們對更好生活的期許罷了，只要讓他們一直心懷希望，不就行了？」

    「比如路邊的乞兒，他所圖無非一口熱食」

    「士兵渴望裂土封侯，那便給他們更廣袤的天地讓他們去征戰」

    他張開雙臂，聲音激昂：「擁有酒館的資源，我們的未來不可能局限於一城一國，乃至一個小小的地球，廣袤的星空容納得下所有人的野望！」

    周遭倏然間沉寂起來。

    彼得和哈利對視，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驚奇。

    他們原本還有些瞧不上這位亡國之君，不料對方這番話語給了他們當頭棒喝。

    原本他們也一直糾結着如何將「生意」擴大，賺取更多的時空幣，又擔心太過惹眼，招惹來麻煩。

    如今想來，分明是他們太過小心了。

    一個個比他們來的晚得多的客人們越來越強，他們的實力卻停滯許久，乃至於彼得每日抽血換錢，着實太狼狽了。

    兩人紛紛點頭，都決定大幹一場！

    「此言有理！」劉禪撫掌而嘆。

    他覺得前路愈發明朗。

    「好！」亞瑟也興奮道。

    他決定回去就將「走進星空」列入到亞特蘭蒂斯的國策中，免得那幫傢伙總是沒事幹給自己找麻煩。

    布魯斯若有所思。

    這話其實早些日子他便聽過。

    那次是朱元璋在用相似的話來指導朱由檢，恰好被他給聽去了。

    當時他覺得很有道理，但仔細想過之後，又覺得不大合適。

    未必人人都嚮往星空。

    他可不想當一個獨裁者。

    更何況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裏。

    「但每個人的野望並不相同，」布魯斯冷靜道，「有人渴望過平靜的日子，也有人的快樂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這種如何處理？」

    朱由檢笑道：「渴望平靜的日子，那就給他安定的環境。」

    「至於那些以傷害他人為樂的傢伙，也配享受人間繁華？」

    聽着朱由檢這殺氣騰騰的話，劉禪重重點頭。

    布魯斯卻皺了皺眉，並未開口。

    他清楚這是理念的不同。

    亞瑟外粗內細，看出了蝙蝠俠的心態。

    他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說道：「君王和英雄本來就是兩種不同的職業。」

    見布魯斯看來，他笑道：「英雄只需要滿足內心的正義感，遵守法律底線，不破壞秩序，避免自身野心膨脹，走向失控。」

    「但君王不一樣，」他說，「它代表着百姓，或者說絕大多數人的利益！」

    「法律與秩序，是君王的權柄，而非桎梏！」

    「它唯一的掣肘，是百姓的利益！」

    「這也是君王手中最強的一把劍，若是不敢用它斬破法律與秩序，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君王！」

    劉禪重重拍手。

    他覺得這傢伙說得對極了。

    囉里囉嗦一大堆，跟諸葛亮教給他的道理一樣。

    彼得抓了抓頭髮，問道：「所以君王無法註定成為英雄嗎？」

    「當然不是，」海王眨了眨眼，「我乃亞特蘭蒂斯之王，同時也是超級英雄海王！」

    彼得表情有些困惑。

    布魯斯盯着他：「你的意思，無非是君王將百姓利益置於第一位，英雄將正義感放在第一位。」

    「對。」亞瑟微笑。

    這番話是母親教給他的。

    其中的道理他也是想了很久才明白，但想要付諸於行動並不容易。

    即便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但真正實施起來他也是束手束腳。

    因為這番話還有另一層意思。

    真正的君王無懼罵名，負重前行！

    英雄站在道德高地，自我設限，瞻前顧後！

    但這樣的英雄真的擔得起他的名聲嗎？

    布魯斯懂了。

    他目光閃動，猶豫不決。

    在他身後，一個不知何時出現，身穿紅袍的男子更是怔怔地看着幾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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