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的愁思

    「子惠！離開鳳陽多久了？」

    劉備於馬上凝望這一支迤邐長隊，淅淅瀝瀝的秋雨，蒙蒙不斷，灑落在將士甲冑之上，一絲秋風襲來，徒添了一份寒意。

    「主公！已兩日有餘，再往前十里便抵達徐州地界。依照這個速度，相信再有一日余，便可抵達淮陵縣。」

    劉備嗯的一聲點了點頭，策馬繼續跟隨大軍前行。

    轟隆隆！

    烏雲更加密佈，一陣響雷滾過，猶如炸裂一般，撕扯着蒼穹。

    劉備壓低頭上的斗笠，朝天空凝望，那墨色的濃雲擠壓着天空，雨水如絲線一般灑落大地，濃雲越積越多，這是一場大雨即將來臨的前兆。

    「子惠！前方可有歇息之所，這天可能要大變。」

    劉惠亦抬頭張望一眼，雨水打在他那清秀的面龐之上，令他只能眯着雙眼，蹙着眉頭，旋即低頭回身朝劉備身旁駛來。

    「主公！這天氣是要大變，但無論如何咱們停不下來，即使有歇息之所，也絕不可能容納萬餘人馬。」

    雨水順着蓑衣一點點浸濕劉備衣襟，緊握韁繩的手背也早已濕漉漉的，劉備沉默須臾，扭頭對着劉惠，問：「那該如何？」

    劉惠雙手作揖，道：「或是冒雨前進，或是就地安營！除此，別無他法。」

    「那......便傳令三軍停止前進，就地安營紮寨吧。」

    劉惠會意，轉而示意傳令兵，通報全軍。

    「主公有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安營紮寨！」

    「主公有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安營咋宅！」

    「......」

    三軍旋即停下了腳步，各自前往林中伐木，就地安營紮寨。

    雨勢稍大，營寨便已經築成。

    中軍大帳。

    劉備側身躺在內帳中床榻之上，一隻手枕在臉頰之下，另一隻手安然貼在身子的一側，雙眼微閉，呼吸均勻。

    閉目養神間，劉備思緒萬千！

    從新蔡一路南下，到如今已有半月有餘，曹操的政令雖然遍及汝南全境，但似乎仍舊缺一些什麼。

    劉備很清楚曹操的為人，曹操的智計，對於玉璽和這三千人馬，曹操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按照曹操用兵的習慣，每次大戰之前總是先派一兩個人前來打探一番，對於這二人而言，不求大敗敵軍，只求探得虛實，也正應得那句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歷史上也的確如此，關羽斬車胄，賺得徐州之後，曹操便派遣劉岱、王忠二將前來大戰劉備，雖未勝利，但卻給曹操提供了很多有價值的情報。

    劉備這隻小蝴蝶似乎已經觸及到了歷史的天平，如今尚未抵達十二月，曹操便已經得到了玉璽，比之歷史整整提前了三個月。而按照史書記載，次年五月，董承等人方才謀泄，曹操大怒，這才引軍強攻劉備。

    如果按照這個時間推算，留給劉備準備的時間尚有八個月。這個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對於劉備而言，既是機遇，更是挑戰。

    既然曹操得到了玉璽，更要除自己而後快，會不會提前出兵，剿滅自己？

    如果真就提前出兵剿滅自己，那麼這八個月的時間便對曹操有利，曹操有足夠的時間發兵徐州。

    劉備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袁紹！

    希望袁紹能大舉進駐黎陽，挺進白馬，讓曹賊分身乏術！

    希望袁紹那兒子千萬不要在最最關鍵的時候生病，讓這個慈父優柔寡斷，失去剿滅曹賊的機會！

    更希望他那大將顏良、文丑，能在沒有關羽的前提之下，活得長一點，最好是能多殺死一個曹軍將領，便多殺死一個曹軍將領！

    劉備還是沒有足夠的信心抗下曹操那致命的一擊，至少現在他內心仍在打鼓，忐忑不安。唯一的希望便是那等待在徐州的徐庶。

    若是徐庶在，可能劉備會安心一些！

    天色陰沉，帳中有些昏暗。

    一支燭火「噼啪」的燃燒着，那火焰跳躍，熊熊燃燒，卻仍舊無法照亮這昏暗的軍帳，本就陰暗的角落，顯得更加的漆黑恐怖。

    黑暗中闖入一人，帶來一陣陰風，讓衣着單薄的劉備不禁打個寒蟬。

    「主公！據斥候回報，後方沒有發現曹軍，似乎這曹賊沒有追擊。」

    雨水順着蓑衣淌下，劉惠的語氣顯得有些喘，很顯然在路上有過小跑，這闖入軍帳的步伐頻率稍顯急促，引得這燭火一陣顫抖。

    劉備沒有睜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擺擺手，示意劉惠可以退下。

    曹操沒有追來，這不是什麼好事！暴風雨早晚會來，而來的越晚，就證明越是猛烈。

    後面沒有追兵，前面會不會藏着伏兵！？

    這......很有可能！

    車胄！？一個酒囊飯袋，不足為俱！如今自己麾下近一萬餘人，即使是強攻下邳，亦有七分把握，更可況那曹賊的兵符尚在自己手中。

    想到此處，劉備算是安心的長吁了一口氣。

    帳外的雨仍舊淅淅瀝瀝地下着，沒有一絲停下來的痕跡，偶爾滾過的一個響雷，更像是給世人敲響的一個警鐘，那聲音深沉而略帶一點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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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彭城國。

    啪！

    一聲清脆的馬鞭聲劃破空寂，徐庶一手緊握韁繩，一手揮鞭控車，細眉顰蹙，面帶一絲憂愁，嘴裏不時發出一聲：「駕~」

    騎馬好的人，駕車技術不一定好；而駕車技術好的人，騎馬技術也不會太差！而徐庶便是這駕車技術一流的人。

    一旁的周倉瞪着那銅鈴般的雙眼，炯炯有神，上下打量一番這頗具書生氣息的徐庶，不禁感慨一聲：「先生！真不敢想像，你還有這本事。倉自愧不如！」

    徐庶只是淡淡的一笑，仍舊目視前方，認真駕駛着馬車。

    「阿福！咱們這是要去哪裏？」

    帳中徐母掀開艙中窗布一角，瞅着兩旁不斷後側的風景，馬車很是平穩，徐母並沒有不適的感覺。

    「母親！咱們去下邳！皇叔一定會來下邳！」

    一旁的周倉看得出來，徐庶內心還是有些為難，他離不開母親，但更加不願意讓母親陷入戰火之中。

    而前方！即將成為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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